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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7章 玄女大人我认出你了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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闽省顺昌

“就在这里, 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。”

“你为何不去?”

泰山娘娘噙着笑:“……这地神灵禁行。”

群山掩映之中,面前的山洞犹如张开巨口的巨兽, 洞内漆黑一片, 冒着呼啦啦的冷风。仿佛下一秒,就会冒出出无数鬼魅来。

很难想象着绿水青山之地还有这般生机断绝的地方。

安如故点头:“好的。”

她倒不觉得对方会害她。如果对方心存歹意,那早就动手了, 不至于等到现在。

她向泰山娘娘告别,随即独自一人走进洞里。

山洞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高, 透过日光,可以隐隐看见上面的钟乳石。水滴顺着钟乳石缓缓流下来, 仿佛竖琴奏响。

越往里走,滴水的声音就越来越重,亮光也越来越少。

安如故摸进洞里,直到很久之后,周围的可见度缓缓提高, 景物也清晰可见,从黑暗走向光明。

她仿佛武陵人, 走到了桃花源的洞口, 复行数十步, 豁然开朗。

只见面前是一方全新的天地。

乍一眼看过去,是汪洋的竹海。可以想象,在天气晴朗的时候,该是怎样的一幅美景。

只是天公不作美,豆大的雨滴滚滚而下, 砸在人头上和冰雹似的疼。

竹子的海洋被暴风雨所摧残, 东倒西歪。

安如故没带雨伞, 只好掐了一个避水决, 周围仿佛形成了空气盾牌。

风雨在距离她方寸之地停下脚步,化为蒸腾的烟雾。

安如故颇觉新奇,莫非这就是五柳先生笔下的桃花源?

泰山娘娘所说的神格怎么会在这里?

她顺着路径继续朝前走,很快,来到了一处农家小院。

小院中央有棵高大的樟树,郁郁葱葱,此刻也难逃风雨的摧残,树叶被吹得七零八落,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。

地上不知何时,落下来了一个鸟巢,鸟巢的本体摔得四散开来。

干草和干树枝被浸湿了,里面装了一肚子水,羽毛被浸得湿答答,眼看着要淹没。

其中的雏鸟年纪尚小,还不会飞,此刻窝在鸟巢里面,哀声叫唤,好像在问,妈妈怎么还不回来?

再不回来,它们要淹死了!

高大的樟树挡不住狂风暴雨。面对劈头盖脸的风雨,雏鸟们声嘶力竭地叫唤,想把这声音压过风雨,传达给远方的父母。

他们还算好的,有些雏鸟则是在掉下来的过程中,不走运地跌出了鸟巢,此刻趴在地上苟延残喘,连叫唤声都发不出来,整只鸟奄奄一息。

安如故默默捡起干草和干树枝筑建起的巢穴,抱在怀里。

雏鸟们察觉到动静,仿佛感觉自己得救了,不再撕扯着嗓子叫唤,嘶吼声渐渐停了下来。

它们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。有孺慕、好奇、感激……

安如故又弯下腰,在地上捡那些零散的雏鸟。

一只,两只,三只……

她一边捡,一边轻声念叨:“还挺能生的。”

这时,背后突兀地响起了一道清亮的男子声音。

“春夏秋冬,四季轮回,万物生老病死,命运轮转,是亘古不变的规律。”

“在这场大雨中,受灾的生灵千千万,你救得下这些鸟有什么用,救得了所有吗?”

安如故将最后一只雏鸟捡起来,放回鸟巢里面,抱着鸟巢扭身回过头去。

映入眼睛的是个白衣黑发的年轻男子。

他头发不扎不束,微微漂浮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,仿佛神明降临人间,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自己。

安如故手上的动作微顿,虽然没有跟谁斗过法,但她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差。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

很少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背后。除了那些修为远超她的神灵。

这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,恐怕也是尊大神。

心里想了很多,时间却只过去一刹那。

她收回思绪,缓缓说道:“我能力有限,救不了所有,只能勉强救下它们。”

年轻男子目光落向她怀里的鸟巢中乖乖顺顺的雏鸟们,神色无悲无喜:“它们如此渺小。存活与否,谁在乎呢?”

安如故陷入了沉默,久久没有答。

年轻男子见状,索性说道:“既然救不了所有,那就不要救了。”

他挥了下袖子,转身走向农家小屋的大门,抬手推开大门。

然而这时,背后却传来安如故清冷的声音。

“你说谁在乎?”

“至少这只小鸟在乎,旁边这只小鸟也在乎……这一窝的雏鸟都在乎。”*

年轻男子闻言手上的动作停滞住,回首看向她。

背后是狂风暴雨,安如故却没有再让怀里的雏鸟沾上一点雨滴,为它们遮风挡雨。

她神色平静:“只要我看见了,说明它与我有缘。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,我能救,为何不救?”

“不仅它们在乎,我也在乎。”

她的声音比暴雨要低得多,却字字铿锵,拥有比大自然更磅礴的力量。

她话音落下,空气陷入寂静,久久无人说话。

良久之后,刚才有人打断沉默。

“……进来吧。”

只听“吱呀”一声,年轻男子推开了大门。

像是想到什么,他又回过头来,不咸不淡地说:“把鸟也带进来。”

安如故看了眼樟树,按照现在这情况,这鸟是放不回去了,于是没有拒绝,跟着他走进了农家小院。

这农家小院外表看着朴素,里面……也很朴素。

石桌、石椅、青铜剑、古琴……

安如故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时光,回到了古代。

石桌旁正有两位男子在对弈。

一位男子手上皆是老茧,皮肤黝黑,穿着短袖短衣,像田埂旁的老农。

另一位看样子是位中年人,留着长须,穿着气派的袍子,有股稳重的文人气质。

这三位男子,看样子分别是老中青三代。

老农模样的人听到动静之后,连忙说道:“你回来啦,快陪他下棋吧,雨下这么大,我得赶紧去看看谷子,要是受灾严重可就不好了!”

随后站起身来,让出了位置。

跟安如故进来的年轻男子坐在空余的位置上。

老农模样的人正准备走,便看见安如故,脚步顿住了,仿佛晴天霹雳一样瞪大眼睛,大惊失色:“……你是从哪里来的,你是谁?”

安如故礼貌地说:“有人让我到这里来。”

中年男子见状也不下棋了,就笑着说道:“你别怪他唐突,实在是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。”

老农模样的人颇觉稀罕,绕着安如故走了两三圈,还逗了逗她怀里的小鸟,把鸟巢接了过来。

安如故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,心下纳闷。

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,有什么可惊讶的?

这神仙未免也太没见过世面。

她面上非常平静,直切主题,问出最关心的问题:“是泰山娘娘让我到这里来的,她说我要找的东西在这。”

中年男子摸了把胡须,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面色逐渐变得凝重:“……原来如此,我知道了。”

“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。”

他心念微动,面前的石桌上就出现了一个模样古朴的盒子。

他站起身来,把盒子递给了安如故:“打开它,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
安如故见目的达成,放松下来,这趟旅行还挺轻松的,没有神仙难为她。

“多谢。”

因为事情紧急,外面的人还在等自己。

安如故抬手作揖,行了个礼,以表谢意,转身离开。

目送着她离去,屋子里一片寂静,一直没有人说话。

直到很久之后,突然,中年文士微微叹息:“玄女,沧海桑田,故人相逢,见面却不识,真是令人感慨。”

年轻男子看着桌上的残局,执着棋子,声音悠远:“那你怎么不和她相认?”

“那是她的转世,她没有记忆,又不认得我,有何可相认的?等她融合神格,才会认出我。”中年文士颇为感慨:“她的人形年岁真小,和我女儿差不多大,我一直以为她化形的话,看起来也会和我一样大呢。”

毕竟玄女是天界实力的代名词,年轻往往意味着实力不够,没想到她人形非常年轻,风华正茂。

年轻男子若有所思:“你的女儿也在她那呢,你怎么不问问女儿的消息?”

中年男子面色僵住:“伏羲,还能不能好好下棋了?你要是不想下的话,我就去陪他研究那小麦了,听说亩产可高了。”

他的女儿化为僵尸,为部落征战,打赢了蚩尤,却因为自身能力而导致部落干旱。为了大义,最后被他派人杀了。

他也很愧疚,收敛女儿的先天灵光,将她交给了司命星君,托他给女儿找个对她好的人家,再也不要投身到他家了。

合适的转世机会难寻,千年之后,女儿方才投胎转世。

这些年,一直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态关注着女儿的转世。这一世的父母对女儿倒是不差,可惜不靠谱,间接害死了女儿。

中年男子非常无奈,女儿两辈子都没享受过什么亲情,还皆因父母而死,何其悲惨。

没想到玄女转世却对他女儿很好,又像母亲又像姐姐,给了他遮风避雨的家庭。

可惜每当伏羲转述外界的情况,他就有点酸。那是他的女儿,和玄女关系那么好,他却不能认……

伏羲拿出一本充满玄妙气息的书籍:“千年前,你感念玄女恩泽,费了大力气留下了对方的神格,让她的神格不至于被其他人吞噬。今生,她护你女儿一世,也算是圆满了。”

“可惜接下来就不一定了……”

中年男子有些困惑:“可惜什么?你在那破书上算出来了什么东西,倒是说啊,别遮遮掩掩的。”

老农模样的人也察觉到有些不对,捧着鸟巢,态度有些着急:“是啊伏羲,我们这也出不去,全靠你来了解外界,你可不能瞒着我们。”

他自己出问题倒没事,他可不想自己种的那些粮食出了事。

伏羲:“你也不想想,九天玄女为何要来讨回她的神格。”

中年男子愣住了,突然间,像是想到什么,冒出一个恐怖的猜测:“不是吧?难道……”

“没错。”

“那域外天魔不是被七星剑重伤了吗,怎么还会卷土重来?还没长记性吗?”

“掠夺是天魔的本性,怎么会长记性?”

“糟了,天魔一出世,人界必将天灵涂炭。”中年男子握住拳头,拔腿准备走。

伏羲却猜到他的目的,叫住了他:“你要是走出这里,别等天魔了,人族的气运就先要乱了。”

中年男子待在此地已经千年,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讨厌这种禁锢。

他重重坐在凳子上,面露颓唐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伏羲掐算半天,河图洛书上也没有呈现出新的指示,微微皱眉。

厉害如他,这世上已经很久没有他算不出来的天机了,可现在却碰了壁,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。

他心念流转,也对。这河图洛书印证天道。域外天魔威胁的正是此方天道,是和天道同等的敌人。

天道如何能测算出来天魔的动静?

他收起自己的法宝河图洛书,重新执棋,却久久没有落子。

天道不仁,以江山为棋,众生为子。

棋子也分重要程度,他们算是一等的棋子,而战力最强的玄女则是最强的棋子。

在那个灵气强盛的上古年代,以玄女为首的三界都没有战胜域外天魔。在如今这个灵气匮乏的蛮荒时期,谁又能做到呢?

她可以救得了那些鸟,但救得了天下苍生?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洞口外

安如故捧着盒子:“拿到了。”

泰山娘娘见事情顺利,松了口气:“那就好,我带你回去,神格和神力都不是好消化的,你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
安如故却没有立刻离开,回首看了眼洞口:“如今世间即将大乱,三皇为什么不离开火云洞?”

他们居住在洞里、实力不菲、非常神秘,其中的中年男子看自己的眼神还有些奇怪。

再加上当地流传的传说,她脑海里已经大概猜到那三人的身份。

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,觉得王的称号不够大气,所以综合三皇五帝的名头给自己编了一个“皇帝”的头衔。

三皇五帝是人文初祖,其中的三皇正是伏羲,黄帝和炎帝。

据传,他们拥有极大的功德,死后并没有真正死亡,而是成了圣,居住在火云洞里。

“具体的我不清楚,只知道和气运有关。他们毕竟是人类始祖,需要维系人类气运,天道所赐的火云洞是最好的去处。”

泰山娘娘带着安如故回到道观,随后便带着狐狸侍女离开了。

安如故也抱着盒子,准备回房间,融合所谓的神格。

司命星君却纠结良久,下定决心似的,出声劝说道:“……九天玄女的神格不是非得让你来融合,换一个差不多的战神也行,我帮你问问那些星君有没有愿意的。”

“师傅,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?”安如故神色平静,淡然说道:“再说了,我喜欢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。”

司命星君见她心意已决,便没有再劝了:“唉,我现在这样是保护不了你了,我找人替你护法。人类可不好融合神格,很容易爆体而死,如果难受,记得喊我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.....................

三天后,静心打坐的安如故终于睁开眼睛。

她抬头透过窗户,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,有一种世界皆在掌心的感觉。

仿佛只要一动念头,万物都会奔自己而来。

上位神灵可以影响万物,包括一片叶,一朵花,一滴水。

原来这就是做神仙的感觉……

挺奇妙的。

她还没成仙呢,就先成神了,一步就到了罗马。

至于前世的记忆,她像看电影一样地看过去了。和她一样,打坐修炼,偶尔提剑去杀几个妖魔,回来继续修炼,修炼对她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。

玄女没有开直播这种消遣方式,活得就像个修炼机器。

与她最有用的,就是那些修炼功法和其他知识了。

比如说,她现在可以修复七星剑。

前世的玄女能修炼成天界扛把子,功法不可谓之不强。而且也学了很多杂书,相当于移动的图书馆。比如她跑去下界交给术算方法,奇门遁甲就是她开创的。

怪不得她曾经学得那么快,师傅还一点都不惊讶。

相当于教科书是她编的,她学得怎么可能不快?

在消化脑海中这些杂书之前,她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。

..........

道观神殿

司命星君见到她的第一刻就明白过来,长舒了口气:“你成功了!”

“嗯。”

司命星君回过神来之后又有些担忧,距离域外天魔来袭的时间,越来越近了,这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啊。

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走向命运的节点,他生出了一种无力回天的惆怅感。

司命星君垂下眼眸:“或许……这就是命吧。”

“作为司命星君,我操控天下苍生的命运,而自己的命运,也被天道操控。”

“所有人都是命运长河中的一滴水,身不由己,无论是人还是仙。这就是大势。”

然而安如故说:“即使是一滴水,也要拼命流动,加快这一条河的流动速度。”

司命星君沉默片刻,心中哀叹,点头应是:“嗯。”

安如故:“对了,我想问你一件事情。”

司命星君挤出笑容:“有什么事就直说,师傅对你那么好,只要你问,都不会瞒你的。”

安如故微微低下头,轻轻拽起脖子上的红绳,拖着红绳末端的黑色羽毛:

“拘魂瓶是我的葫芦,问心剑是我的桃木剑,归元鼎是我在路上捡的,这羽毛是我的羽毛,七星剑自然也是我的。”

“可是你告诉我,这是出云观传下来的五个法宝。”

“计星觉得出云观的法宝挺破烂,现在一看,确实挺破烂。尽是些破铜烂铁,像是在捡垃圾。”

司命星君悲伤的情绪顿时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尴尬:“这,神仙的事情哪能叫捡垃圾吗?”

“在战场上,我收敛了你的先天灵光,把能捡的东西都捡回来了,也就这几个东西了。”

“我无处可去,元神在人间转悠好半天突然发现有微弱的信仰之力。我顺着那股信仰之力,来到出云观,发现是出云观唯一的道士一直在祭拜我。不久,他心脏病发作,去世了,我就像铁拐李那样借尸还魂。

这地方穷的什么都没有,那我就只能给你编一点法宝让你用了。”

安如故揶揄:“你没有自己的法宝了吗?”

司命星君顿时觉得非常委屈:“我的肉身都被毁了,我的那些法宝也被毁完了。只有你的灵宝炸得比较远,所以没有被毁。”

安如故:“可是这羽毛……你可以不加这个羽毛的。”

说实话,她一开始觉得这个羽毛是个大宝贝,和拘魂瓶一样拥有奇妙的用处,经常对着羽毛神神叨叨念咒语,什么咒语都念遍了也没反应,还以为是自己的方法不对。

结果这是她自己的羽毛。曾经附着神力,但是随着主人去世,上面的神力也消散了。

就是跟普普通通的羽毛,和人类的头发一样无足轻重。

一想到她曾经把自己掉的毛视若珍宝,还贴身放置,她就沉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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