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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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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响传来的时候, 黎司君就坐在沙发上,手捧着池翊音在现实中写的书认真阅读。

他修长的手指就落在书页上,冷白的指节漂亮有力, 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雕塑般的冰冷色泽。

池翊音不在, 他便重新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像, 对人类不再带有一丝怜悯,就连曾经勉强可以得到庇护的信众, 也因为神明亲言只有信徒而被抛弃。

黎司君轻轻垂眼,金棕色的眼眸光芒沉寂,瞥向自己脚下的地板时,冷得如同有冰霜蔓延。

不过一个眼神,原本在包厢下方的机械夹缝间涌动的黑暗, 就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,使得包厢周围全部成为了真空地带,那些死亡具现化的黑液都在瞬间消失不见。

足够威胁到玩家们的黑液,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, 甚至连包厢周围的空气, 都好像清冽干净了不少。

黎司君的眼眸中有冷意一闪而过, 动了杀心。

但是系统慌乱的声音却一直都在他脑海中哔哔哔响个不停, 疯狂劝阻他不要插手到游戏场事务中, 不要干扰池翊音的游戏。

有很多路, 都注定是孤独的。

成神的道路, 如果不是自己去走完, 就名不正言不顺, 无法全盘从旧神手中接过世界, 毫无争议的拿走神明之位。

这是世界八千年来第一次易主。

……还是池翊音这样被神明深爱的存在。

系统绝对不想看到因为神明的私心而影响到池翊音, 然后再反过来发怒于池翊音的进程没有全部走完, 到最后遭罪还是它这个打工统。

黎司君在这样喋喋不休的骚扰下,也不由得皱眉,思考起了干脆毁灭系统这个造物的可行性。

不过在疯狂洗脑的行为中,黎司君还是捕捉到了系统劝说中最关键的信息——池翊音会不高兴。

——但如果列车长在几分钟之前,知道自己会被彻底隔绝开与列车的关联感知的话,他一定不会这样劝说黎司君。

反倒会狼哭鬼嚎的恳求他所侍奉的神明,求神明赶快把这些该死的不礼貌的东西弄死!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吗?竟敢这么对待地盘本来的主人,太讨厌了!

列车长:QAQ。

被独自一人隔绝在单独车厢中的他,哭死在当场的心都有了。

本应该全盘掌握列车情况的列车长,对当下的损失最清楚不过了。

云海列车脱离掌控,路线不明,目的地不明,列车上所有员工惨死,不论是酒保还是列车员……这些本来应该在玩家面前占据巨大优势的存在,却与玩家们一同,死在了列车上的黑暗中。

现在剩下的,只有列车长自己而已。

在这辆失控的钢铁巨兽上,忐忑的面对他们所有人将会面对的命运。

但是,被隔绝在单独车厢的列车长像是被关进了小黑屋,完全无法向黎司君发出求助信号。

也就无法劝神明更改决定。

黎司君抿了抿唇,强制压下了自己的不快,没有一怒之下全部清理了列车上涌现的黑暗。

池翊音留下的书很好的安抚住了黎司君。

他读着池翊音曾经写下的一字一句,仿佛能够透过这些字句,看到池翊音曾经的模样,与他的灵魂亲密对话,了解有关他的一切。

黎司君喜欢这样的感觉,好像池翊音此时就坐在他的怀中,向他低声讲述着那些过去的故事,主动将自己的过去展示给他,让他可以更多的了解他,也就愈发靠近……

但事实是,旁边只有一个讨厌的电灯泡。

旁边沉睡的京茶不舒服的扭了扭,即便在重伤后的昏迷中,都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,想要反击。

但留下的也只有哼哼唧唧的几声。

黎司君垂下的眼睫在他眼下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,浓密的睫毛微颤,光影细碎。

包厢的昏黄灯光下,似乎一切都安详平和,陷入了安静的阅读时光。

但唯有列车下的那些涌动的“生物”知道,那到底是怎样一位恐怖的存在。

深深的裂纹向包厢下不断蔓延,仿佛裂谷沟壑。

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杀死“死亡”,黑暗在无声哀嚎求饶,却逃不过一死。

但一切都被列车运行驰骋的声音覆盖。

长长的汽笛声淹没了一切,列车上的玩家们没有任何人发觉到了不对。

也没有人发现,池翊音已经消失在了车厢中,云海列车上再也没有他的身影。

红鸟快跑着向自己包厢的方向赶去,急得几乎脚不沾地。

他的心脏砰砰跳,好像已经预感到了坏事将要发生。

忽然之间,本来冲在红鸟前面的小怪物,却一个急刹车,猛地在空中停了下来。

红鸟反应不及,差一点迎头撞上去。

堪堪避开之后,红鸟又是茫然又有点生气的向小怪物看去,但本来的话还没等出口,先看到的却是小怪物凝重的脸。

小怪物的脸本来就像是失去了所有血肉、干巴巴满是皱褶枯纹的一张面皮,此时在戒备之下,显得更加狰狞丑陋,令人心生畏惧。

但它所有的敌意,却是冲着他们面前另外一节车厢的。

不到一米之外的车厢门后面,空无一人,只有长长的走廊,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。

挂在墙壁上的壁灯静默的照亮一方空间。

红鸟左看右看,虽然想到要一个人从这种安静得过分的地方走,就有些毛毛的,但还是没有看出来那节车厢到底哪里不对。

“你……”

他犹豫着回看向小怪物,不明白它到底在想什么。

可小怪物却龇牙咧嘴,喉咙间发出低沉粗粝的吼叫声,像是猛兽进攻前最后的示威警告。

忽然间,那节车厢里的壁灯闪了闪。

红鸟眼角余光里的亮度改变,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当他看向那边时,却只看到了壁灯依旧完好无损的挂在那里,好像刚刚闪烁的灯光,不过是他偏头动作带来的错看。

小怪物却更加紧绷。

然后,车厢里的灯泡,就在红鸟眼睁睁的注视下,一盏,一盏的从远处的尽头接连爆炸。

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起,混合着火星爆开的杂音,尖锐刺耳,像是某种声波攻击,令人头疼欲裂。

而车厢也迅速被黑暗吞没,像是被怪物一口吞下。

转瞬之间,黑暗已经蔓延到了红鸟眼前。

直到那黑暗近在咫尺时,扑面而来的阴冷与被注视着的森森恶意之感,令红鸟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,死死抓住了他,让他的身躯僵硬在原地,甚至无法操控自己的双腿逃离。

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暗张开血盆大口,阴冷的死亡的呼唤,从黑暗深处传来。

随即,红鸟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,他的意识也随之一点点从自己的身躯中抽离。

最后一件还记得的事,就是一只枯瘦的骨爪伸过来,勾住了他的衣领,似乎想要阻止他的下坠。

是小怪物。

红鸟艰难的勾了下唇角,安心感涌上来。

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……

“你不会成功的。”

像是一个人在说话,又像是成百上千人同一时刻在说话,他们的声音在同一刻响起,叠加,交融……

成为同一个声音。

如此的悲悯。

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空,悲悯良善的俯瞰一切,却也同时冰冷的傲慢,将所有生命视为沙砾。

“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,从二十三年前开始。错误的起点,必将导致失败的结果。任由你如何挣扎,也不会改变。”

虚空是一片安详的黑暗,这里没有天空,也没有大地,神明的一切造物都不存在于这里,无边无际的空荡。

这里唯一有的,就是所有生命的潜意识。

如同海面上不过冰山一角。

而这里,就是真真正正,海面之下庞大的全部冰山,以完整与最初的姿态伫立。

半透明的身影柔柔漂浮在虚空中,它的身形无比庞大,比任何人类认知中的巨大生物都还要大上几千倍,将没有边界的虚空占满,仿佛足以吞噬一切,承载一切。

“你本来拥有的,就已经是一条正确的道路,是你自己主动选择了离开已经被规划好的轨道,反而选择了更加难走,并且错误的路,使得你如今伤痕累累,甚至已经迷失。”

那身影垂下头,似乎在看向某人。

它张开柔柔漂浮着的身躯,将那人包裹其中。

如同人类生命的最初,温暖的母体,隔绝一切危险的安心感。

足以令人迷失其中。

可那被断言为错误的存在,却丝毫没有被迷惑,而是冷笑一声,眼带轻蔑。

“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,一试便知。”

池旒抬起头,冷冷的直视着眼前巨大的身影,她的红唇一开一合,却没有任何一个与懦弱求饶有关的音节出现。

“世界意识……不过是世界垃圾,所有人类长久以来的劣根性,都在你身上被高度集中,体现得淋漓尽致。什么潜意识集合体?你不过是一个大型的垃圾桶,是最应该被清除的东西。”

“世界已经改变,你却丝毫未觉——你又有什么资格敢在这里教育我?”

黑暗漫上来。

池旒低下头,看向自己下方的空洞,眼眸中一片冰冷。

即便这里是世界意识的老巢,并非她的主场,劣势的处境也不足以动摇她分毫。

“人类卑劣,愚蠢,世界污脏。”

“但即便如此,他们也拥有远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的韧性。池翊音在那里,我一生中……最完美的作品,最重要的资产,最趁手的工具。”

“他会扰乱你自以为是的一切,让你失去一切。”

池旒仰了仰头,神情傲然:“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。世界意识,走着瞧。”

那庞大而若有若无的身影中,似乎传来了低低的笑声,在嘲笑池旒的天真,悲悯人类的命运。

“那就……试试看吧,池旒。”

“看最后,到底是我吞噬了你,还是你杀死了我。”

声音在空洞的虚空中缓缓荡开,如同水波涟漪。

最后的声纹颤音消失的时候,池旒的眼前也被一片浓郁的黑暗遮住。

她在坠落。

却毫无畏惧。

池旒勾了勾唇,殷红如血的唇瓣成为了黑暗中最后一抹亮色。

下一刻,她猛地闭上了眼睛,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,仿佛一切早已经尽在掌握。

就在那一瞬间,绿色的荧光忽然从她身下的黑暗中窜过。

绿色微光绵延,连线,像是串号的珠子,纵横交织没有尽头,编织成了一张紧密大网,将池旒整个笼罩其中。

稳稳的接住了她。

同一时间,身处于独立空间的萧秉陵也似有所感,抬头看向上方,随即心中了然,微微笑了起来。

“池翊音……会长口中,世界最后的希望。”

萧秉陵冷呵了一声,毫不在意,似乎已经断定了池翊音的败落。

“会长已经成功找到了世界意识并入侵,你还能做些什么呢?”

他眼带同情,好像在看一只可怜的狗:“你已经输了,从选择成为会长竞争对手的那一刻。”

池翊音却无动于衷,只是平静注视着萧秉陵,随即,他像是从对方的脸上读取到了什么一般,微微笑了起来。

“看来,在进入新世界的时候,池旒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状况,并且已经做了准备……但是,当时所做的一切,真的还适用于现在吗?”

“你们将一切都整合成严密的计划,一丝不苟的执行,在云海列车上消失的下属,以及被劫持的新系统,和入侵了系统的你。”

池翊音轻松点出池旒在云海列车做下的布置,微笑着问:“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太完美,以致于过于完美,导致了它根本无法被灵活改变。但是啊,这个世界是在一直变动着的。”

“世界意识在修改这个世界,新世界不再单单只由游戏场掌管,而黎司君,他摧毁了世界意识的触角……”

“这些变故,像是蝴蝶煽动的翅膀,终将掀起一场飓风。”

“——你们,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吗?”

池翊音的话,让萧秉陵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。

萧秉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池翊音,他死死抿着唇到发白,似乎也发觉了自己所执行的计划中,是有漏洞存在的。

黎司君,新世界乃至于整个游戏场中,最大的变数。

却就该死的站在池翊音那一边!

曾经的神明可不是小小蝴蝶,祂所能带来的改变,太多了。

“所以呢?”

萧秉陵冷笑,慢慢走向池翊音。

所有的代码都在为他让路,绿色的微光如同放飞的萤火虫,漫天飞舞。

它们在更高的命令之下,飞向了另外一个空间。

那里不属于世界任何的角落,就连游戏场和神明都没有管辖权,本来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。

那是虚空。

无法伤害世界。

没有实体的世界意识像是被关在水族箱里的鲸鱼,没有载体让它可以触碰到真实的世界,伤害或更改生命。

但同样相对应的,世界也无法触碰世界意识,将它安全的保管在了保险柜中。

直到现在……

直到世界意识主动“俘获”了池旒,它在靠近池旒的同时,也让池旒得到了进入虚空的路径。

借此,早早接管了新系统所有权限的萧秉陵,也就可以在池旒的示意下发动攻击,向世界意识靠拢。

只要能杀死世界意识,只要……

“你们还在打着世界意识的算盘,以为只要能杀死它取而代之,就可以继承它的一切权限,由此来攻击黎司君,弑神成为新神吗?”

池翊音毫不留情的嘲讽:“你真的以为,世界意识想不到这一点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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