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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7章 正版只在晋江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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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在歌唱。

整个包厢都在剧烈颤抖, 像是魔物在嘶嚎。

马玉泽过快的速度在空中留下残影,破空时发出尖锐爆鸣声,殷红尖利的长指甲直指向包厢中央的血泊。

就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间, 原本没有反应的安静血泊,忽然间波涛翻涌。

血浪却避开了马玉泽, 直冲向不远处静立的池翊音。

马玉泽瞳孔紧缩,立刻转身想要回冲挡在池翊音身前。

黎司君也迅速反应, 想要将池翊音护在怀中。

但是他刚抬起手臂,就明显一顿, 定格在半空中,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一般。

而他的俊容上也显露出锐利的怒意, 金棕色眼眸中如黄金流淌,眸光锋利。

“协议”运行了。

池翊音没有错过黎司君的异常,他心下了然, 微微勾起笑意。

看来,这东西的危险性已经远超过玩家的权限,使得黎司君想要插手都被禁止。

那血浪冲破空气已经近在咫尺,高速掀起的风将池翊音的发丝吹开,清晰的露出那张俊容, 五官温和平静, 即便此时, 也依旧带笑。

只是那绝非逆来顺受的温顺, 而是……成竹在胸的笃定。

血浪背后的怪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但速度带来的惯性已经来不及改变, 转瞬之间, 它就已经冲到了池翊音身前, 距离甚至不足一米。

或者说——它进入了池翊音的狩猎范围。

大火猛地凭空燃起, 瞬间将那冲过来的血浪吞噬。

血浪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,终于反应过来,这是池翊音以他自己为诱饵设下的陷阱,于是嘶吼着想要挣脱。

可是,这并非寻常火焰。

明亮的火光中,血浪显露出绰绰人影。

像是无数人的身躯在大火中挣扎,晃动的人影姿态痛苦,好像真有无数人被火焰灼烧,触目惊心。

但是池翊音却对此毫无触动,他只是微笑看着这一切,微微垂眼时,一角裙摆从他身后荡开。

池晚晚从他身后探头,好奇看过来。

但另一道女孩的身影很快就将她拽了回去,把她护在身后,没有让她继续直视大火中如同惨烈悲剧的一幕。

那些被灼烧的血液很快就显露出原本的模样。

火焰散去,一道身影摔倒在池翊音身前的地面上。

而原本在包厢中四溢的血液,也已经消失不见,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。

似乎,那躲在背后作祟的怪物,就是现在倒在池翊音脚下的这人。

但是池翊音却看到,那人的四肢和身躯并不匹配,手脚长短不一,甚至就连一只手臂的不同部位都不一致。

有的地方粗壮像是常年做力气活的,有的地方细如麻杆,有的地方粗糙黝黑,有的地方白嫩。

就连手指也是如此,十根手指完全不一致。

就像是,用不同人的身体部位,一段一段拼接上去的。

这看似完整的身躯,分明打满了补丁,像是胡乱缝上的百家布。

池翊音嗤笑了一声,抬脚踹了踹那仰面朝下趴着的人。

“准备在地上躺多久?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起的攻击,一击不成,失败了就像三岁稚儿一样满地打滚耍赖吗?”

他闲闲道:“倒是没想到,原来游戏场是这种无赖的风格啊。”

那人静默半晌,才慢慢从地面上爬起来。

马玉泽眉眼冷肃的站在那人旁边,警惕防备着那人暴起。

她刚刚按照池翊音的计划,成功将这东西逼出来,却没防备住它对池翊音的攻击。这一次,她不会再给它这种机会。

而当那人露出脸,被池翊音看清时,他却有些讶然。

即便他有所准备,还是因那张诡异的脸而皱眉。

那确实是人脸。

只是……那并不是一张脸。

和它的身躯一样,它的脸也是由很多人的脸拼凑而成,完全不相符的鼻子眉毛眼睛,从不同人身上切割下来,又被硬生生拼在一张脸上,丝毫没有协调性。

一眼看过去,就令人感到不快,想要尽可能远离这样诡异的脸。

似乎发现了池翊音对这张脸的不喜,那怪物慢慢咧开了一个笑容,嗓音嘶哑难听。

“幸存者……从将要毁灭的世界,逃亡而来的难民,想要在新世界找到你的一席之地?”

“多可笑啊。”

它问:“你们忘了你们自己曾经造成的那些死亡了吗?”

“你该不会认为,那些死亡,没有人会记住和追究吧?”

池翊音不仅没有被骇住,反而笑着问:“所以,你就是那个负责记录一切死亡的东西?”

他打量着那怪物,不等对方回答,心中已经对这个结论有了九成把握。

确实很像。

那些死亡的面孔,如果把他们拼接成一个人,确实会变成如这怪物一般的脸。

池翊音不动声色的向红鸟投去一个眼神,示意他来确认这张脸。

红鸟立刻默契的明白池翊音的意图,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,严肃的看向那怪物。

不说游戏场里所有人他都认识,但那些有些名声潜力的,他却是将那些人的资料记得滚瓜烂熟,又何况一张脸。

虽然五官已经被切割得细碎,难以辨认,但红鸟还是勉强从中找出了一些熟悉面孔的影子。

那些都是早就在各个副本中死亡的人,甚至时间跨度长达数年。

红鸟靠近池翊音,压低了嗓音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他。

池翊音皱了下眉。

如果是这样,那就意味着云海列车上的怪物,确实来源于游戏场十二年来死亡的玩家。

那会是怎样庞大的数量,只要稍微想象一下,就会令人徒然绝望。

而那怪物也桀桀笑出声来,明明是被池翊音的力量所控制,但它却丝毫不以为意。

“你以为,自己能赢得了吗?难民。”

它用粗粝难听的嗓音道:“你们曾经坐下的罪孽,自然要由你们自己来偿还。”

怪物的面容狰狞扭曲,五官和每一条肌肉束都呈现出不同的动向,像是无数个人同时在一张脸上做表情,扭曲得诡异丑陋。

“你们造成的死亡,回来找你们了。”

那怪物低声道:“曾经你们所有为了离开而杀死的人,都被新的世界允许了复仇,你们手上沾着多少鲜血,就将多少鲜血回赠你们。一滴血,抵一滴血。”

它桀桀笑道:“你呢?你又杀过多少人?他们会变成厉鬼,拽住你的脚,将你拖下地狱。”

池翊音眼瞳紧缩,却是下意识转身向京茶看去。

如果怪物没有说谎,那就意味着曾经杀死过多少人,现在就要承担多重的危险,以眼还眼。

这样的规则,简直是专门用来对付A级玩家的。

能走到现在,高级别玩家手上都有着人命,玩家的,NPC的。

即便不是他们亲自动手,也会是因他们而死。

在危险丛生,彼此倾轧,互相踩踏着彼此的尸体往上走的游戏场,没有人会从始至终的保持“干净”。

现实中的善良,在游戏场行不通,只会招惹死亡。

当环境发生改变,一个“好人”也会变坏,为了适应环境活下去,而做出曾经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
现实中杀鸡都不敢的人,也可能会在游戏场里为了活下去,而拿起屠刀。

这对池翊音而言,倒不是太危险的规则,毕竟他才进入游戏场数月,导致的死亡数量有限。

但是京茶……

以武力出名的京茶,造成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数都数不过来。

一旦那些死者反噬,现在最危险的,反而是原本战力最强的京茶。

京茶被池翊音看得背后发毛,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。

“怎,怎么了?”

红鸟因为池翊音的态度而皱眉,随即一悚,也反应过来了池翊音的担忧,转而看向那怪物,却是压低了声音问京茶:“祖宗,你有多少把握,打得过那东西?”

京茶从这两人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,也慢慢严肃下了神情,皱眉看向那怪物。

被无数个人的身躯拼接而成的怪物站在包厢正中央,却笑得开心,丝毫不在意身后马玉泽的威胁。

“你们,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新世界。”

它咧开嘴巴,一张一合道:“下地狱去吧——!”

话音未落,那怪物整个人就像是融化的沥青一般,迅速融化并且坍塌,在原地变成了一滩烂泥,它的五官和身躯都摔在了地上,那些被拼接的部位噼里啪啦掉了一地,眼珠乱滚。

而这一次,池翊音看清了包厢衣柜的动静。

吱嘎……

一声轻轻的木门声后,一只瘦小如鸡爪的手从衣柜里伸出来,不等池翊音看清,就迅速将滚过来的眼珠攥在了手心里,又飞快的缩了回去。

除了微微颤动的衣柜门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。

但那怪物留下的满地狼藉,却忽然生出异变。

整个地面都跟随着那滩烂泥一样的血肉开始旋转,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,将包厢内所有东西都吸进去。

池翊音脚下一滑,失重感便传来,视野紧跟着旋转。

而京茶也眼疾手快的将被甩飞出去的红鸟拽了回来,重新拽着他,却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,跟随着旋涡向更深处滑落。

一双双青白冰冷的手从最深处伸出来,拼了命的想要拽住几人的腿脚,无数死亡的灵魂在深渊中哀嚎,仿佛

早已经在那里饱受折磨的灵魂,仇恨着所有杀死,间接害死他们的人,妒恨还活着的生人,想要将他们也一并拽入自己受苦的地狱、

与他们一同,享受这无边无际的痛苦。

可那旋涡却堪堪避开了黎司君,没有波及到他分毫,刚好从他身前滑过。

整个包厢都被席卷进入,唯独漏过了黎司君。

甚至黎司君主动想要伸手向池翊音时,也被无形的屏障阻拦。

池翊音仰起头,就看到黎司君站在岸上,而他们所有人都在向深渊滑落。

他笑了。

池翊音缓缓做出口型,无声却坚定的向黎司君说:我,信,你。

黎司君眼瞳紧缩。

下一刻,连同池翊音在内的几人,全都被更深处的黑暗吞没。

整个包厢瞬间恢复正常。

无论是旋涡,深渊,一双双伸出来的手臂……全都消失不见。

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阳光从明亮的车窗外照射进来,装潢奢华的包厢内一片安详奢华,水晶瓶和插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闪耀着光芒。

花瓣上的露水缓缓滑落,砸在木质桌面上。

“啪!”

黎司君的眉眼瞬间阴沉下来。

“世界意识!”

他咬牙切齿,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暴怒。

沉重的威压从他身周向外,席卷整个空间,将所有光线都吞没,眨眼之间,这里边成为了一片荒芜而无垠的虚空。

而黎司君神情冰冷,金棕色的眼眸中光芒如同太阳,耀眼到不可直视。

“你现在是在阻拦我吗?世界意识?”

黎司君眉眼锋利如刀,他说出的每一个字,都让沉重的威压山岳一般沉沉压住对方,更令他自己感到愤怒。

以及痛苦。

“在信徒最需要神明的时候,却将神明阻隔在外,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?世界意识。”

“如果是这样。”

黎司君仰了仰头,神明冰冷的居高临下俯视:“那协议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。”

“包括你,世界意识。只要世界毁灭,所有人类死亡,你也自然会消失吧。”

在他说话的同时,力量迅速向更远处蔓延,整个虚空都笼罩在他的力量之下,从遥远的深处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声。

虚空中,一道虚幻的身影,终于缓缓显现轮廓。

那是一道半透明的身影,虚虚勾勒出女性的模样,仿佛母亲般眉眼柔和而慈爱,任何看到她的人都会心生好感,如同回到最初令自己心安的母亲的怀抱。

“神明。”

她轻声呼唤池翊音,嗓音如此柔和,如沐春风。

“您在,愤怒什么?这本就是在我与你之间的协议中,所写明的权限。”

“将世界的命运,交给人们自己来决定。究竟是毁灭,还是新生,无论是怎样的结局,都是人们自己的选择,他们也将,为自己往后亿万年间的命运,无数生命,做出重要的抉择。”

“也将由他们自己,来承担抉择的后果,与重量。”

那半透明的缥缈身影缓缓抬起头,从虚空中望向黎司君。

那双温柔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焦点,空洞而带着神性,仿佛是与神明相似的存在。

世界曾经面临毁灭。

人类在几千年间堆积起来的罪孽,远远超过他们的灵魂所能承载的重量,像是不堪重负的骆驼,终于倒塌在地。

曾经有那样一瞬间,世界将要滑落向崩塌的结局,整个坠入深渊之中,化为虚无。

所有的生命都会死亡,所有的历史都被抹去。

有关于人类曾经存在于此的证明,一个都不会留下。

而神明高高站在神殿上,却对此冷眼旁观,不肯出手相救。

神明创造了世界,给了人类栖息的绿洲,用水草丰美的土地,让他们得以繁衍生息,世代传承。

人类曾经那样感激于神明的馈赠,感谢神派出的先知可以带领他们摆脱束缚,穿行过沙漠与海洋,最终在谷穗沉甸甸的大地上定居。

但是,当最初那代见证了先知的神迹,经历过苦难与饥饿的人们死去,他们的后代忘记了曾经的痛苦,与向神明的祈祷哀求。

他们忘记了饥饿的滋味,用谷穗擦拭污秽,毫不在意将粮食扔到地上,鞋子踩踏过粮食,好像那不过是尘土。

他们全然忘了他们的祖先曾经是如何苦苦哀求奴隶主,才能换来一小块干硬的麦饼,也不知道先祖们是如何虔诚祈祷,打动了神明,才换来如今的丰收富饶。

于是,神收回了粮食,让人们用劳动去换取,因为来自不易,所以珍惜。

其后八千年,神的传说逐渐淡去,但以神之名建立的建筑却越来越多。

鎏金的神像下,埋藏着死不瞑目的尸体。

那是染着血的黄金,是灵魂不肯安息的哭泣。

神明见过了所有的苦难,看倦了人类的罪恶,于是,当世界将要被人类自己摧毁时,祂选择了视而不见。

但是,在人类潜意识的求生本能中,诞生出了八千年间千亿生命的潜意识共同集合体。

那是——世界意识。

她从诞生以来,就只有一个任务,那就是,确保人类得以活下去。

哪怕是反过来,要将创造了人类的神明杀死,也在所不惜。

在无人可知的虚空中,战斗几乎毁天灭地。

就连现实都被波及影响,洪水汹涌,大地颤抖,冰川倾倒而下,物种在消亡。

世界将要毁灭。

不在人类自己的罪孽中,也将会破碎在过于强劲的力量对撞之下。

本来是要拯救人类的世界意识,却反而将要成为毁灭世界的元凶。

万般无奈之下,世界意识只好尝试谈和,向神明提出新的决胜方式。

——世界意识与神明各退一步,谁都不再插手于世界未来的决定,而将选择权力,交到人类自己的手中。

“协议”就此诞生。

它共同约束神明与世界意识两方,让双方都无法对共同的竞技场——狂欢游戏场,做出任何超出人类力量顶峰的影响。

一旦任何一方逾越,“协议”都会被触发,由双方最开始达成协议时所抽调的力量,共同约束,不得越界。

“神明,曾经我与您,做出了那样的决定。”

世界意识柔柔微笑,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:“现在,不过是协议依照协议被触发而已。您又为何动怒?”

黎司君却冷笑。

他缓步走向世界意识。

他每走一步,重重落下的脚步就会让虚空崩塌一块,力量迅速将整个虚空吞没,并且逐步摧毁。

等待死亡,比死亡本身更加恐怖。

而眼睁睁看虚空毁灭,令世界意识开始有了波动。

这里是千亿生命潜意识的集合体,是在海面下被遮掩的庞大冰川。

任何的崩塌与损伤,对世界意识来说,都是不可逆的失去。

而应急管理系统独有数据库,也来源于此。

黎司君……他在摧毁世界意识的本源。

如此的,轻而易举。

——在祂与信徒被迫分开的暴怒中。

“你似乎,搞错了什么。”

黎司君声音冰冷,回荡在虚空中带着不真实的空洞,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。

“你把我对你的容忍,当做了我的无力,以为最开始与你达成的协议,是因为我杀不死你。”

他慢慢垂下浓密纤长的眼睫,居高临下的看向世界意识。

“是我对世界最后的期望,给了你这样的错觉,让你现在有胆量将刀指向我的信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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