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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悟(晃悠悠地晃到他心里去了...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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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饭, 大家聊了一会儿,该散工的散工,该加班的加班了。

聂大力和陈子健忙得很, 他俩现在带着另外五个学徒抓紧时间出大货,因为过阵子瓷瓶来了就要直接发货的。

她让洛娘子和珍珠早点散工回家,两人却喜欢留在这里和她待在一起,说话也好,做事情也好, 总比回去有意思。

洛娘子的丈夫不在家,贺驭寡言少语,不是练剑就是看书, 再不就自己跟自己下棋。阿二是个木头, 除了练剑就是打坐, 跟贺驭和阿大都没什么闲话。阿大虽然话多但是他很讲究尊卑,对她恭恭敬敬,也不会找她闲聊, 他被贺驭和阿二憋得去找大枣都不跟她闲聊呢。

而她因为一些原因,家里也不雇丫头,回家以后就只有一个人,无聊又没劲。她喜欢和聂青禾呆在一起, 感觉有说不完的话, 做不完的事情,浑身都带劲儿。

珍珠也越来越不想回柳家,只想呆在铺子里和聂青禾一起做事情。

自从她来铺子以后, 原本和她好的丫头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, 什么铺子里是不是很多大官人,什么聂姑娘是不是给她钱。

再者大娘子也会时不时地敲打她, 问聂青禾干啥有没有做对铺子不利的事情,她自然不会说聂姑娘坏话,还为聂姑娘说好话,结果就得罪大少奶奶和四小姐,让她们见到她就喜欢冷言冷语嘲讽她。

除了三少爷和大掌柜,其他人几乎都不支持她继续来铺子了。

可她还是要来,她想来!

只要聂姑娘要她,她就一直来!

聂青禾也感觉出洛娘子有些孤独,就主动多留一会儿,她让聂母他们赶着驴车拉上自家的东西,再去接了聂父和红花回家。

因为聂父和聂红花没来吃饭,聂青禾就给他们装了一碗鱼加两片锅巴,让堂姐拿回去给他们尝尝,如果不带回去,红花知道了要委屈的。

聂小力:“姐,我能在铺子里看会儿书吗?”

铺子账房里的油灯灯芯很粗,照得亮堂堂的,看书也不伤眼睛。

聂小力看林钱两位掌柜再噼里啪啦打算盘盘账,姐姐和洛娘子也在算账、画画、写东西,珍珠都在背屏风上的字呢,他也想读书!

聂青禾就跟娘说让他留下,等会儿自己带他回家。

平时聂青禾申时末或者酉时初就下班了。今儿因为赶走了聂老婆子她很开心,加上洛娘子、珍珠也说话有趣,三个人就多呆了一会儿。

一眨眼就酉时末,日头早就落下去。不过夏日天长,外面倒是还能看清,只是很快就夜幕降临,视线模糊了。

阿大都在窗外站了好久,却又不敢催洛娘子。

聂青禾不想他为难,就劝洛娘子,“咱们可真得散工了。”

洛娘子抬起头来,吹了吹自己画的牡丹髻的分步示意图,给聂青禾看,“如何?”

聂青禾端详了一下,洛娘子的画功自然没问题,之前排版、图形大小搭配有点小问题,她指点了一下,让洛娘子把重要发型画一页,除了分步解析还要把可搭配的发饰、服装等写一个小贴士,现在就很完美啦!

她笑道:“自然是极好的。我想把姐姐画的这些发髻示意图和步骤,让书铺刊印一本书,到时候可以当教材,还可以卖给想学着梳头的人。”

洛娘子激动得眼睛亮晶晶的,“真的可以?还能给我刻印书呢?”

聂青禾:“当然!就是你得多画一些。”

她一抬眼,就看到贺驭出现在窗外,他修长挺拔,眉眼如画,在薄暮和灯光的映照下真是明艳无双。

贺驭见阿大和洛娘子久不归家,就出来看看,他过来的时候示意阿大不用出声,就看到聂青禾和洛娘子在商量着画画。

灯光暖黄,美人如玉,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,让他看得愣了一下,直到聂青禾抬头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,对上她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,他的心头突的一下,忙垂下眼睫跟她打招呼。

聂青禾笑道:“姐姐,贺公子接你来了。”

洛娘子撇嘴,“谁稀罕啊。”她抬头看看外面,惊呼一声,“呀,天都黑了呢。不得了,都是我不好,拉着你画画天都黑了也不知道。”她对贺驭道:“贺驭,麻烦你送送青禾和小力,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他俩自己走。”

贺驭微微颔首:“好。”

洛娘子还邀请珍珠和她一起走。

珍珠笑道:“多谢洛姐姐关心,我和阿良一起走。”

洛娘子就替聂青禾去喊在账房看书的小力。

小力应了一声,飞快地收拾书包挎在脖子上,蹬蹬地跑出来,看到贺驭高兴道:“大哥哥!”

贺驭看到他的时候,眼睛也带上了暖暖的笑意,摸了摸他的头替他把书包拿过去。

聂小力就很自然地把书包给他,还主动牵着他的手。出了铺子,他朝着贺驭仰头笑笑,贺驭就很默契地把他抱上马。

聂青禾见状都有点不好意思,聂小力你也太主动啦。她提了一盏小巧的纸灯笼出来,上面是洛娘子画得仕女图,里面细细一根蜡烛,不是很亮却很美。

洛娘子已经催着阿大赶紧走了,出门看见阿二站在一边的暗影里,她知道阿二就这脾气非要保护贺驭,她也懒得和他说啥,只管自己走了。

聂青禾跟贺驭道谢吓跑聂老婆子三人的事儿。

贺驭:“手段有些不光明,只是对付那样的人,可能就得用非常手段。”

不讲道理的人,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。

聂青禾笑起来,“这会儿又要劳烦贺公子送我们,不耽误你的事情吧。”

贺驭很老实道:“不耽误,我今晚没事儿。”

他犹豫了一下,看向聂青禾,又看看铺子旁边的拴马石,她可以踩着拴马石上马,“你要不要上马?会轻松一些。”

他清润柔和的声音一下子让聂青禾想起他抱自己上马的事情,顿时两条手臂都感觉热乎乎的,她忙摇头,表示自己要走路。

贺驭便朝她伸手。

聂青禾呼吸一滞,他想和她牵手???她是不是应该拒绝啊,毕竟他虽然帮她大忙,可他俩没那么……亲密吧?正当她想怎么拒绝呢,就听贺驭道:“灯笼我来提吧。”

聂青禾忙不迭把灯笼递给他,心虚地别开头装作无事发生。

聂小力骑在马上又开始意气风发,背诵汉□□的《大风歌》,小手一挥,稚嫩的童音故作老成,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……”

聂青禾好奇道:“岑先生教你这个了?”

聂小力骄傲道:“不是先生教的,其他学兄学这个,我就跟着背会了。姐你放心,我绝不白花钱,我一定多学几个人的东西回来!”

聂青禾很配合地吹彩虹屁,“你可真棒!你是我们家的骄傲!我为你自豪!”

聂小力反而羞涩地低下头,嘿嘿笑道:“姐,当着大哥哥的面,你别这么夸我,我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
聂青禾:“……”你装,你再装!

一路上贺驭很少主动说话,都是聂小力和聂青禾问他,他才回答,但是他很认真地听聂小力和聂青禾姐弟俩的对话,一点都不觉得烦。

他小时候很想保护自己的小弟,很想承担娘的责任给弟弟养大,可惜事与愿违,有了后娘不但有后爹,他连弟弟都失去了。

后来上战场,先做三年火头军,跟着做饭修马掌,后来又做斥候,再做前锋小将,他经历了很多。

他杀敌人,也看着敌人杀了自己的战友兄弟,他割下敌人的首级,也被敌人穿透肩胛。

他以为自己的血已经凉了,心也冷了,不再惧怕死亡,也不再渴望亲情。

可这会儿看着聂青禾跟小力那样亲昵的斗嘴,他突然、无比、羡慕!

眼前这个女孩子,身上洋溢着温暖的光,让他忍不住想汲取一点力量。

于是他的步子就越来越慢,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越来越长。

可终于还是要走到目的地的。

在路口的时候聂青禾停下来,为了避免邻居们好奇猜测,尤其黄娘子家的偷窥,她让贺驭送到这里就行了,反正几步路就到家。

贺驭把灯笼还给她,“小心些。”

聂青禾接过灯笼,轻轻咬了咬唇瓣,笑道:“贺公子,这一次可多谢你。要不是你出手相助,我们家可要麻烦呢。”

贺驭:“不用谢我,只要你有事,我自不会袖手旁观……那个,我是说……表姐当你是妹妹,你帮她良多,便是帮我。你有需要的,我自然义不容辞。”

这么两句话,他说得都有点要磕巴了,额头都渗出细汗,幸亏天黑光线暗,也看不见他红透的耳朵。

聂青禾感觉出他的紧张,体谅他不善于和人交际,笑了笑跟他说再见,便领着小力回家。

贺驭站在那里无声地目送他俩消失在黑漆漆的巷子里,那盏小巧的灯笼一直晃悠悠地,笼着她的倩影一直晃到他心里去。

**

聂青禾跟小力到家的时候,聂母已经带着堂姐和红花把家里收拾得差不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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