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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番外一.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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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生过来躺下就是了。”

林淮苏看着这架势,没忍住笑起来。

“你倒是机敏。”

他躺在靠椅上,脖子下被垫了两块手巾,热水浇在发际上,缓缓顺着发丝流下,感觉还挺特别的。

头发洗干净之后,林淮苏又洗了个澡,换好衣服后就把长发放了下来,躺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,他就躺在上面晒太阳,等着头发干。

江释宸又去取了手帕来给他擦头发,家里的帕子怕是都要被他给用光了。

“不必这么麻烦,晒着也会干。”

“现在还没入夏,晾着容易着凉。”江释宸勉强把他的头发擦干净之后,端着手帕去洗了,后院晾了一院子的手巾。

看着还挺壮观。

这小孩儿也爱干净,不过林淮苏怀疑他偷偷给自己剪头发,这小孩儿也在家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了,头发只够挽一个髻,洗完之后很快就能晾干。

林淮苏忽然觉得这一头长发有些麻烦。

转眼便入了夏,在江释宸的伺候下,日子过得还挺滋润。林淮苏每天除了鼓捣他那些药材,就是看医书,偶尔也会带着江释宸去山里采药。

江释宸的各方面林淮苏都挺满意的,越养越顺手,短短几个月的时间,这家伙就长开了不少,终于不像是一开始见面那个营养不良的小豆丁了。

江释宸个子一长,衣服就得换,他有时候让江释宸跑腿的时候,会给江释宸多发点钱,原本是让他自己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,这家伙竟然把大部分的钱都拿去买书了。

“你认得字?”

“认得。”

林淮苏不太信,这家伙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。

“那你写几个字来看看。”

江释宸去取了毛笔来,蘸着水在青石板上默了一首诗。

这回终于不是那缺胳膊少腿的字了。

看来还真认得。

“你自己的名字呢,会写了么?”

江释宸往那石板上一抚,水渍很快就干了,他的笔迹看起来有些功力,也没写错。

“我的字,会写么。”林淮苏道。

江释宸顿了顿:“不是很清楚。”

林淮苏拿过笔,在石板上写下了浔舒二字。

江释宸沉默了。

似乎还有些震惊。

“你不会现在才知道我是谁吧。”林淮苏看他那反应,有些想笑,心可真够大的。

“只是略有听说,不知道是您。”

“听说都听了些什么?”林淮苏丢下笔,有些好奇。

江释宸顿了顿,整理好了措辞:“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郎中先生。”

“还有呢?”

“没有了。”

“我还以为……是叫我毒医的多一些。”林淮苏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,也有挺多人怕他的,毕竟他毒医的名号名声在外。

后来被附近的人慢慢了解之后,渐渐就有人尊称他为郎中了,可是林淮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,郎中医生大夫都不喜欢,他又不做官,叫这些做什么。

最后大家就都叫他先生了。

江释宸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号以及种种缘由,只是一开始惊讶了下,之后就没太多表示了。

林淮苏都怀疑这小孩儿到底是不是只有十二三岁,也太过老成了。

江释宸摇摇头:“毒医也是医,何况我更相信自己眼见的事实。”

林淮苏揉了这小孩儿的头一把,把那不长的头发给搓乱了,拎着医书回房间鼓捣药去了。

如今夏天快到了,蚊虫也渐渐多了起来,林淮苏配了好多药包出来,丢了一袋给江释宸。

“自己拿去挂床头,驱虫的。”

江释宸点点头,把药包拿回去放下,又匆匆赶回来。林淮苏正在往房梁上挂药袋子,江释宸过来顺手就扶住了凳子。

有时候,或许多个人,感觉真挺不错的。

二人一起把驱虫的药囊挂遍了院子,洗洗手准备做饭。今天有人送了新鲜的竹笋来,这个季节竹笋已经不多了,再过几天就吃不上了,林淮苏让江释宸自己看着办,总之想吃个全笋宴。

日子过得久了,林淮苏也懒得每天给江释宸碎钱,直接找了和盒子,定期丢一把钱进去,随便江释宸怎么安排。

今天江释宸出门的时候带得钱多,回来之后拎了不少东西。最后做了竹笋肉片汤,笃三鲜,清炒油焖凉拌,还洗干净了一些拿去菜坛子里泡上。

这小孩儿是真的挺会做菜。

自从江释宸住进来,厨房里的调料终于不只是盐了,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,林淮苏都觉得自己快被养胖了。

这味道是一点不比酒馆里的差。

可惜家里没备酒,他并不嗜酒,偶尔去餐馆会喝两杯,家里不会招待客人,茶酒都是没有的,药酒是有,但是不好喝。

林淮苏刚一感叹,江释宸就说,备了酒,只是因为那酒是他胡乱泡的,没试过味道,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。

“取来尝尝。”

林淮苏有些好奇。

酒坛子不大,就是镇上能买到的普通的酒,不过里面泡了些水果蜜饯。

林淮苏倒了一杯,辣口的清酒带上了果香和清甜的味道,喝着一点也不像酒。

喝着喝着,差点没把这一坛子都给干了。

往常在酒馆喝酒,也就无聊品一品,并不太喜欢,喝的也不多,如今这个……

他一小坛子下去,差点没把自己灌醉了。

因为酒味清甜,搞得他没控制好量,起身的时候都有些踉跄。

江释宸把他扶进去,伺候着换了衣服,又给他擦了手脚,把身上的薄汗敛去,林淮苏才睡着的。

他其实也没醉得那么厉害,只是酒劲一上来,就特别犯困。

等他睡醒的时候。

林淮苏坐在床上,一阵头疼。

他竟然睡得这么死。

江释宸正坐在门口看书,闻声端着水走了进来,林淮苏刚睡醒,心情不太好,拿走水之后对江释宸挥了挥手,让这小孩儿一边待着去。

自从双亲去世之后,林淮苏就很少能睡好觉了,离开家中出来自立门户之后,更是基本上不会睡太沉。

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醒。

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酒给放倒了。

林淮苏靠在床头喝了一口水,发现是甜的,仔细一品,竟然是蜂蜜水。

这家伙细心是细心,可江释宸越表现得完美,林淮苏就越对这小孩儿戒备。

万一他是别有所图呢。

林淮苏揉了揉额角。

但也不太像,他试探过江释宸很多次,这家伙对他倒是没有任何坏心思。他除了这身医术,也没什么好图的。

林淮苏越来越觉得,他竟然有些看不懂江释宸。

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。

他又在床上缓了会儿神,才终于起了身,稍微有点头重脚轻,书也看不下去,林淮苏给自己熬了解酒汤,躺在院子里晒太阳。

入夏之后太阳变得有些耀眼,不过林淮苏在院子里种了两棵皂荚树,养得特别好,枝叶散开来,树下格外凉快。

林淮苏一半躲在树荫里,一半晒在太阳底下,没一会儿腿脚就有些发烫。他也懒得动,只是阳光一烈,没多会儿就发了些汗。

江释宸就坐在他背后不远处看书,这家伙比他还爱看书,林淮苏给他涨过两次月钱,让他自个儿看着买。

江释宸看书比他看得杂,林淮苏的书房里只有医书,江释宸却什么都会看。

那间柴房已经被江释宸给改造过了,夏天的时候四周抽了些板子,方便通风,江释宸将板子横起来,搭了个架子,来放杂物和书。

等林淮苏想起来的时候,那间柴房已经被江释宸改造得很舒适了,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柴火也碍不着他。

对于江释宸表现出来的异常,林淮苏已经假装看不见了,心里还是警惕的。他倒要看看,这家伙还能给他带来多少乐子。

他实在被晒得热了,用手往脖子上扇了扇,最后还是不得不下来挪位子。如今天气越来越大,树下乘凉也快不顶用了,今年还不知道会热成什么样。

第二天一早,林淮苏起来的时候,发现江释宸在柴房后面忙活什么,这家伙用木片和绳子一阵鼓捣,看不出个雏形。

这两天江释宸经常出门,林淮苏也懒得管,他自个儿都懒得动,就差没被太阳晒化了。

结果今天过了正午,江释宸也没回来。他可还饿着肚子呢。

但是也不想动火,天气太热了。

等江释宸回来,林淮苏都已经喝了两碗凉水了,他抱着手臂看着这小孩儿带回来的东西,就想看看是什么幺蛾子。

搞得他连饭都没吃上。

江释宸给他带了点凉菜回来,自己也没吃,就爬到树上忙活去了。林淮苏看着他把那放大的风车挂上去,心里头隐约有了点猜测。

固定好风扇之后,江释宸跳下来,拽了一下绳子,树上的风扇应声而动,滴溜溜地转起来。

刮下来呼呼的风。

看起来有点意思。

“你这两日就鼓捣这个去了?”林淮苏过去研究了一下,这玩意儿只需要拉动垂下来的绳子,上面那几片叶子就会转动起来,拉一下能转好多圈,比摇扇的风要大,还轻松些。

“嗯,看先生在树下乘凉,今年似乎更热一些,就做了这个。”

林淮苏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会儿,道:“你吃饭了没?”

江释宸顿了顿:“还没。”

“去拿碗筷吧。”

后来江释宸又把那个手动风扇给改造了一下,用的是和式庭院里一种叫做惊鹿的东西,水流进竹筒里,利用平衡原理竹筒倾斜倒过来,绑着风扇的绳子拉动,就变成了个自动的风扇了。

林淮苏没想到这小孩儿还会弄这些古灵精怪的玩意儿,不过这个叫做“风扇”的东西的确好用,不用动手就能生风,乘凉的时候也没那么热了。

七月中旬的时候,林淮苏正在院子里乘凉,忽然有人急匆匆跑来,一张脸煞白,跟中了.邪一样。

林淮苏倒不信这些,那人刚一停下,血色就回灌到脸上,整个人因为跑动热气腾腾的。

“先生!先生……先生,救救夫人啊!”

江释宸从里屋端了水出来,那人都来不及喝,边喘气边道。

“先生,求您救救夫人吧,羊水已经破了一天整了,孩子怎么也不出来,都快憋死了!”

林淮苏微微蹙了蹙眉,他对于接生方面并没有太多经验,书虽然看了不少。

“产婆怎么说。”

那人连忙把产婆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
林淮苏回头进了房间,取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材,带上药箱,准备和管家走一趟。

“你就在家里待着。”

“我能一起去吗?”江释宸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。

林淮苏看了这小孩儿一眼,很快做出了决定:“走吧。”

他不顾忌七月半出门,但这小孩儿未免不会害怕,只好把江释宸给带上。

想到这家伙可能会怕鬼,一路上,林淮苏还牵着江释宸的手腕一起走了。

三人很快就赶到了府上。

此时已经是傍晚,天都黑得差不多了,整个郭府上下灯火通明,仆人丫鬟们忙里忙外地跑,还有不少郎中擦着汗,在门口焦急地讨论着什么。

“浔舒先生!”几个郎中和林淮苏打了招呼,将里面的情况说了一下。

他们这些当郎中的,对孕妇的治疗、调养、安胎之类的在行,却对接生不太习惯。大部分人家都不愿意让郎中来,都是请有经验的接生婆。

接生婆不是郎中,有的或许会一点医术,甚至还会有巫医,但大部分都不太懂,遇见难产的话,还是会抓瞎。

这郭府的老爷年轻的时候考了进士,后来当了个小官儿,整天咬文嚼字的迂腐了些,先前坚决不让郎中进去,现在眼看着大的小的都要没了,才去把全城的郎中都请了过来。

看见林淮苏,众人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,直接就把林淮苏围了起来。

然后你一句,我一句,都是在说保大保小的问题。

婴儿胎位不正,头在里面,脚先出来,塞了半天没转过来,已经快没气儿了。

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办法,保大,就把胎儿给硬拽出来,但是这种情况,拽出来的都可能不是完整的胎儿了。保小,就是把孕妇的肚子给剌来,将孩子取出来。

这个时代开膛破肚一般只有三种下场。

一是失血过多而死,二是伤口发炎而死,三是细菌感染而死。保大可能两个都保不住,保小可能胎儿还能活,因此大部分都会劝放弃大人保孩子。

可是郭府的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,坚决不同意只保小,保大又舍不得亲儿子,纠结了半天也不肯给个定音。郎中们和接生婆劝了半天,这郭老爷最终竟然让林淮苏来做决定。

“浔舒先生,您不该来的啊。”

林淮苏点点头,随着下人进去了。

府上蔓延着血腥味,郭夫人已经昏过去了,这郭老爷优柔寡断的,可能两个都救不活。

其他郎中全都不愿意治,林淮苏刚进房间,郭老爷直接就给他跪下了。

“先生,求您救救他们两母子吧!”

林淮苏没应声,放下了药箱,对其他人道:“除了产婆,其他人都离开吧。”

“把患者的衣服脱了。”

下人们纷纷看向郭老爷,再怎么说,这浔舒先生也是个男人,上来就让夫人把衣服也脱了……

“还愣着干什么,脱啊!”

众人忙活的功夫,林淮苏拿出了针灸布包,然后发现江释宸还在。

“你先出去等我。”

江释宸摇摇头,走到了角落,意思是他不会添麻烦。

林淮苏眼皮子一跳,看了一眼郭老爷,没说话了。

他先取出了针,止了几条经脉的血液,让孕妇的出血缓慢下来,随后扎下了止痛穴,让产婆把人给叫醒。

郭老爷哪里见过这阵势,看到一直流不停的血止住了,当场又跪下磕了头。

“还没结束,你先出去,不要碍事。”

郭老爷看见林淮苏胸有成竹的样子,总算愿意出去了。林淮苏转头对产婆道:

“再打几盆干净的热水来,还有纱布,取一些烈性点的白酒,以及两盏烛火过来,要快。”

产婆立刻照做,在全部东西都准备齐全之后,林淮苏看了一眼角落的江释宸。

“怎么,你还想看下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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